周亦醒来时已不知几时,他只记得好像被人从后脑勺打昏。
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处境,双手被绑在了椅子上,动弹不得。
正前方一名瘦弱的男子,穿着花格子衬衫,个子也不高,和他差不多吧,靠在铁柱子旁,一直在抽烟。
“哟!醒啦!”这名男子快步走过来,用手托着周亦的下巴,仔细端倪,这时周亦才注意到,对方的眼角还有一道疤。
“小伙长得还挺标致,在学校能迷倒不少妹子吧!”男子好像在嘲笑他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周亦学着影视剧里的英雄一样,状着胆子,直视着对方。
“干什么,呵呵!”
刀疤男抽出一把匕首,抵在他的喉咙上,他咽了咽口水,冷汗从额头渗出,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尖钻着他的脖子。
“你知不知道,你的父亲是缉毒警察?”
“不……不知道,他很少回家。”
“怪不得……”刀疤男自言自语。
“现在我告诉你,你知道了。”刀疤男把刀从脖子处移开,从口袋里拿出手帕,擦了擦,“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些什么人,对吗?”
生命暂时解除威胁,周亦冷静片刻,心有余悸,回答的语气软弱不少:“你就算杀了我,也……也逃不掉!”
“逃?为什么要逃?”刀疤男把匕首掷出,砰的一声,插在了束缚周亦的椅子上,就在他的胯中间。
冷汗再次从他额头两边流下。
“小丽已经死了,我就是来复仇的,你父亲就是我的复仇对象。”
“那……那你应该找我父亲而不是找我。”
“你说的对,但也不对,小丽是我的女儿,而你是他的儿子。现在你明白了吧?”
周亦明白了,他的女儿被夺走,现在想要自己来偿还。怪不得父亲经常性要求他待在家里,哪儿也不准去,他现在有点后悔没听父亲的话。
从刀疤男的侧面走来两个强壮的男人,好像在汇报什么事情,依稀听见警察局,纵火什么的,又来了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,手里端着个盘子,放在周亦身边,仔细看过去,一个针头和一个药瓶。
“小伙子,好好玩哟!晚上姐姐来找你。”丢了个飞吻,女子**的扭着屁股离去。
刀疤男从口袋里拿掏出电动剃须刀,走到水龙头旁,自顾自地刮胡子。
他把胡子刮干净后,熟练的从水龙头下竹箩筐里取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透明的,贴脸,拿水一敷,吸在上面,再从筐里取出针管和镜子,把针管压出的胶体仔细涂均匀在脸边。
“咳…咳…嗯!请问你找谁?”刻意变声,听起来就是浑厚大叔的声音。
他换上一双皮鞋,系上领带,站在周亦面前微笑。
大约花了十分钟。
“是你!”周亦瞪大双眼,望着这位“和蔼可亲”的保安,在他的面前,撕掉脸上这层面皮,又从箩筐拿出一根皮鞭,交给身边的一名男子。
“抽他,不要抽脸,菲儿喜欢这张脸。”
“是。”
两位壮汉二话不说,驾着周亦到铁柱子上,脸朝里绑了起来。身后是皮鞭劈开空气的爆音声,啪!啪!一下下抽在他的后背上。
自己从小就没被打过,皮鞭抽在身上,每一下都让周亦发出闷哼,疼的呲牙裂嘴,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
大约抽了十几下,刀疤男叫停,亲手把药瓶里面的药水吸到针管里,慢步走到周亦身后,用手掩着嘴,凑到他的耳边,悄悄地说:“想不想体验上天堂一般的**?”
当针尖触碰到他的手臂时,周亦能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,整个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。
“别动!这玩意叫X粉,用条子的话来说就是XX因,可以溶解在水里,也可以晒干直接往鼻子里吸。”刀疤男把针头贴在周亦的胳膊上转着圈,“你猜这么一小瓶,我花了多少原料,嗯?”
完了,他要对自己注射毒品了。
“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,估计在幼年时就已经听说过,毒品不能碰,碰一次万劫不覆,但或多或少,有一点好奇,对吧!”
“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成瘾,着迷,想不想试试?我专门为你定做的。”刀疤男咯咯笑了起来,不等周亦反应,直接把针头刺进去。
他的双手被绑在柱子上,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任由这液体被注射进他的体内,不一会而,他的神识开始有点模糊。
“用鼻子吸或者吃都不能高效发挥出它的功能,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脉注射,而大部分瘾君子就死在了这一点,他们吸嗨了会忘记拔出针头,让伤口感染,注射过量会让他们的大脑极度兴奋,当然,我不会让你这么死去的,你看,只用了一半,我想慢慢玩。”刀疤男后面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。
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毒品,说实在的,除了止住了后背的疼痛感,以及意识不清醒之外,并不舒服,甚至让他有点犯恶心,他不明白这玩意为什么会让人上瘾。
刀疤男留下了两个壮汉看守他,自己转身离开。
大约过了几分钟,周亦清醒了点,眯着眼观察四周,并没有找到能让他脱身的方法,况且现在还被绑在柱子上,被捆的牢牢的。
毒品麻痹效果消失后,后背上的痛觉神经渐渐恢复,一名壮汉顺势接了一盆水,往里面撒了些盐与胡椒粉,拿手搅和搅和,往他身上一浇。
“啊!!”一声凄凛的哀嚎,回荡在房间内。
周亦疼的全身发颤,双手握拳,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滑落,双腿不自然的发抖,现在他多么希望这群人能给个痛快。
壮汉用针管吸入剩下一半药液,将针头再次刺进他的胳膊上,注射完后看着手表,脸上露出周亦看不见的讥讽。
“三分钟就见效,你会感觉很爽的。”
第二次被注射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犯恶心,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X感,后背的痛觉渐渐被这种刺激所取代,不过几十秒中,大脑得到了飞升一般,手脚轻飘飘的,如同身处云端。
很快,他的双眼失去了焦点,沉入了意识世界中。
一开始,他能原地起飞,窜上蓝天,感受周围流动的风,吹拂在脸上,伸手能抓住云朵,不让它飘走。
两分钟后,风停了。
四分钟后,他发现周围飘着的云朵逐渐消散。
六分钟后,太阳也沉入了海底,黑暗降临。
十分钟后,他不能飞了,摔倒了地上。
十五分钟后,他恢复了神识,发现双手双脚被困在柱子上,无法动弹。
后背上的麻木就是在告诉他:欢迎回到现实,你什么也做不了。
周亦第一次感到沮丧,而且这种情绪异常强烈,这不是贤者状态的人体自我保护,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无力与颓废。
壮汉又接了一盆辣椒水,往他身上一泼,火辣感在一次传遍了全身。
说真的,他还想再来一针,带离他脱离这无边的苦海。
这个凡人,一瞬之间进入天堂,又一瞬之间坠入地狱。
-
警察抓罪犯的第一天,警方通知了XX省地方警局进行协助调查,发放了罪犯的犯罪宣言以及肖像画,并以重金悬赏,对该省所有进出车辆进行严密监控。
但第一天,某个偏僻的警局门口就发生一起纵火事件,值班的警员扑灭火焰之后,从防火袋里面拿出一件上衣,而且从监控上面并未看见何人纵火,只有一个火球滚过来。
警员们还是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上司,调查组仔细比对后,发现这与失踪的男大学生所穿上衣吻合。
他们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,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。
同时下午,警方通知了所有XX省内在闲、休假的警员,进行同步的协助调查。
第二天,还是没有什么结果,在XX省内XX市又发生一起纵火,同样也是用防火袋装着,一件长裤。
这次监控抓拍到一名穿黑衣,带墨镜的男子,用打火机纵火后离去,警方立即通知全省进行抓捕,但是等抓到人时,他已经被毒杀,这次行动无功而果。
第三天,就在罪犯准备故计重施时,被乔装的便衣警察逮了个正着,经审讯,大毒枭边境则藏在XX市,警方随即对XX市进行交通管制,并通知中央派遣机动部队进城搜查,这项行动持续了一天一夜。
直到第五天早上,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,某某KTV的地下室,有嫌疑人活动的痕迹。
警方立即派遣武警部队进行抓捕救援行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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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亦用双脚蹬掉盖在身上的被子,头昏昏的,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早上,旁边有一个闹钟,响了要是还没起床,就要被抽鞭子,他的双手被拷住,脚也被牢牢绑死,门口还有两位壮汉轮流看守,他想逃也逃不了。
“昨天晚上舒服么,小宝贝!”身边这位身材姣好的美女叫菲儿,与他昨夜食尽欢愉。
白天就一直被殴打,注射毒品,到了晚上被注射毒品后,与这名叫做菲儿的小姐,拿着皮鞭与蜡烛,极尽**之事。
疼痛与快乐并存,他的身体越来越依赖毒品,剂量也越来越大,三天的时间,他也变得不像一个正常人,可能没有那些玩意儿,他就活不下去。
没有边境的苦痛与纵欲。
“菲儿小姐,警察已经找到这里了,先生让您先行离开。”
“知道了!”菲儿不舍的起了床,向周亦抛了个媚眼,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。穿好衣服后,与一老者离开房间。
同样,周亦也被看守的壮汉带了出来,迎在他面前的,就是那位让他坠入地狱的刀疤男。
对方捏着他的下巴,左看右看,要是一开始,周亦还会象征性的反抗一下,不知是毒品的摧残还是知道自己为人鱼肉,现在已经任由他动作。
就这样观察了一会儿,刀疤男背着手离开,周亦则被架着进了隐秘的一间拷问室,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,挂在墙上,露出狰狞的獠牙,闪烁着寒光。
壮汉把他放倒在石台上,他躺着用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名壮汉,正摆弄着针管。
又要开始了吗?是期待还是害怕?或者两者都有?周亦想不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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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周志州第五次申请参加立案侦查组后,终于获得了批准,他以调查组成员的身份进入XX省,被组长请到了办公室。
“告诉你个好消息,我们已经查出边境则藏匿的地点,虽然我批准了你进入一线,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参与抓捕工作。”组长喝着浓茶,为了规划最佳行动方案,他昨天晚上与各个调查组员一宿没睡。
“报告!我是一名士兵,不会被情绪左右!”
“很好!”显然,组长对周志州的状态很满意。
“这次,你和武警部队一线进行抓捕,而另一边的救援工作我会派遣其他人去,你是接触过边境则的人,应该能做到最好,现在换上衣服,和你的战友汇合一下,下去吧!”
“是!”
军令如山,他也不能改变。
抓捕行动在早上八点,为了不打草惊蛇,警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疏散群众,而且早上七八点是KTV人数最少的时候。
在行动开始后,民警在周围架起了一圈警戒线,并疏散群众,警告其不要靠近。
周志州手里拿着制式手枪,与队友神情紧绷地一点点靠近地下室,他面对的毒贩极有可能拿着枪,一不小心就可能死在这里。
其实在他行动前,就猜测出自己的儿子恐怕早已遭遇不幸,边境则不会是那种优柔寡断的男人,但在内心还有一丝丝希望,可能还活着,毕竟没有见到尸体。
队员们轻轻推开一扇扇门,脚步放缓,一分一毫地推进,不漏过任何角落。
十分钟后。
终于在一间卧室,发现了昏迷中的儿子,同时另一边枪声响起,毒贩开始与部队交火。
不过几个呼吸,枪声停止了,很显然,在强悍的武警部队面前,毒贩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,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主犯边境则,按理说,他不可能逃的出去。
周志州显然没有关心这些,他在为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高兴,他想去亲周亦一口,但他忍住了,毕竟现在正在任务中,也只将周亦送到了担架上。
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落入了他的眼中,面前躺在担架上的儿子胸口居然没有一丝起伏,呼吸好像停止了一样,这和他平时面对的伤员情况差异极大,周志州连忙拦下要把儿子抬上救护车的护士,将其翻过身,撕开穿在身上的睡衣,只有几条淡淡的皮鞭印记,用手轻轻抹了一下,手指头被染成了紫色。
这是颜料。
他拿起手枪对着“儿子”的脑袋,周围队友被吓了一跳。
“别睡了,快起来!我儿子在哪?”周志州呵斥道。
“被你猜中了。”边境则也不装睡,“KTV正门挂像后面,给你的惊喜,快去吧!”
说完露出狰狞的笑容,但他已经被撕掉易容面皮,拷了下去。
周志州快步走到KTV正门,他把那个人形画像端下,映入眼前的是一个被肢解,拼凑而成的一个血人,用胶水粘在墙上,摆弄出耶稣救世的姿势。
周围警戒的民警从来没看过这一幕,纷纷当场呕吐。
而周父,则抚摸着死去的人的脸颊,失声痛哭。
一个月后,在逃的菲儿小姐以及她的保镖们全都被捕,等待他们的将是法院的审判。周父与后母为自己的儿子举办了一场低调的丧礼,前来慰问的也只有那五个室友,以及他们的辅导员。
周父心里后悔吗?干这一行,生前需要谨言慎行,死后也不能风光大葬,虽然是一份高尚的工作,从活到死都注定不能被世人铭记,与自己妻子幸福地小心翼翼的生活,时刻担心这来之不易的平静被隐藏在角落里的毒蛇吞下,现在,就连儿子,也惨落虎口。
但总有人需要做这些,不是吗?后悔是没有意义的。
献上代表祝福的花圈,一行人穿着一身黑色,在棺材前面默默地注视着周亦的黑白肖像画,棺材里支离破碎的遗体,七天后就要被火化。
这些和已经离开地球的周亦没有什么关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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